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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5章 鳳生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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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5章 鳳生鳳

“馬蜂?”宋瑩驚訝地問道。

“是, 今兒早上,打掃園子的雜役,在聽風閣後頭的一顆樹上發現了一個馬蜂窩。”烏嬤嬤回答:“聽風閣的位置本就偏僻, 平日裏只有一個嬤嬤會過去巡視門窗是否關緊,屋後更是沒什麽人會去, 因此一直沒發現那馬蜂窩。那雜役今日是突然尿急, 又不想繞遠去茅房, 這才轉到了屋後。”

宋瑩皺眉:“趕快找人清理了, 務必要弄幹凈。馬蜂報覆心強,若是遺落了一兩只,回頭再蜇傷人可就不好了。”

“正是要跟側福晉具體說說這事, ”烏嬤嬤繼續說道:“處理馬蜂,一般都是直接用火燒。只是前院的劉大夫聽說園子裏有馬蜂窩, 想拿去入藥, 因此托奴才來請示,可否用煙熏法處理。”

“煙熏?”

“是。劉大夫準備用袋子套住馬蜂窩, 然後往裏面灌煙,將馬蜂都熏死。”

宋瑩遲疑道:“這樣做,去套袋子的人也太危險了,被馬蜂蜇傷怎麽辦?而且, 能保證一只不落地將馬蜂都處理掉嗎?”

烏嬤嬤答道:“劉大夫說,他會先用特制的藥粉, 在馬蜂窩四周的地面畫個圈。馬蜂極厭惡那種藥粉,是不會飛出圈的。然後他會穿上不露手臉的衣服,親自去套袋子。馬蜂即便落到他身上, 也蟄不透衣服。至於那些沒被袋子兜住的馬蜂, 就直接用火燒掉。”

這樣處理, 倒是比直接朝馬蜂窩放把火要更保準些。

“行吧,只是務必要註意安全。”宋瑩答應道:“另外,派人去跟李庶福晉說一聲,還有東跨院的管事,我記得叫王以誠是不是?告訴他們,弘昀受不得馬蜂,讓下人們都警醒著些,這些天若是發現了落單的馬蜂,立即捉住了弄死。”

——

清晨,天還未亮,翠果就睜開了眼。

昨日,宋側福晉派人來錦瑟居傳話,說是花園裏發現了一個馬蜂窩,讓錦瑟居的人都多加註意。

去年弘昀遭馬蜂蟄傷、差點兒沒命,給李氏心裏留下了很重的陰影。此時聽聞馬蜂窩就在隔壁的花園,頓時緊張地不行,一個勁兒地派人去追問處理幹凈沒有。

下午,花園那邊來人回話,說是馬蜂窩已經處理完畢。只是為了保證袋子裏的馬蜂都能被熏死,那個袋子會在原地放上一晚,明日由劉大夫親自取走。

整個過程,翠果都聽到了。

她的心,慢慢開始狂跳。

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激動些什麽。甚至直到昨夜入睡前,她的腦中都沒有什麽明確的思路,只是有一種沖動,催促著她做些什麽。

但是今早,明明沒到自己以往起床的時間,明明在睜眼之前,她還睡得十分深沈,但她就是鬼使神差地、突然從睡夢中清醒過來。

翠果掀開被子,起身下炕穿衣服。同屋的香果被她的動作吵醒,迷迷蒙蒙地問道:“你今兒怎麽起得這麽早?”

驟然聽到香果的詢問聲,翠果本以為自己會很慌亂。但奇怪的是,她竟然覺得,十多年來,自己的內心從沒有哪一刻,比現在還要平靜。

她鎮定地說道:“前兒聽說側福晉院裏的金茶,淩晨去花園的小湖上,采蓮葉上的露珠給側福晉泡茶。我也想去弄些來,給主子嘗嘗。”

香果翻了個身:“那你記得帶幾個人跟著,這天都沒亮呢。”

翠果語帶笑意:“可不敢叫她們。本就是我自個兒的想法,回頭得了主子的好,她們又好說我仗著身份指使人,得了好處卻不分給她們了。”

香果迷迷瞪瞪地“嗯”了一聲,沒再說話。

翠果小心地掩上門,順著墻根,穿過角門,進到茶房。她跟茶房守夜的人要了一個幹凈的小水罐,用竹籃提著,然後接過一盞燈籠,擡腳往外走。

“姑娘是要去哪兒?”守夜的人問道。

翠果將剛剛對香果說的話,又重覆了一遍,最後說道:“我差點兒忘了,福晉定的規矩,下人在外行走得兩人作伴。我沒叫醒那幾個丫頭,不如嬤嬤跟我一起去吧。”

那嬤嬤如何肯大黑天的跟著去采什麽露珠?在茶房裏待著不舒坦嗎?於是說道:“這麽精細的活,我哪裏會做,就不去給姑娘添亂了。”

“那可不行,”翠果笑道,“你若不跟著去,我豈不是連院門都出不了?”

“誒,這……”嬤嬤紮煞著手,狠拍一下大腿:“嗐,瞧我這腦子。昨兒晚上是甜果給庶福晉守夜,她臨睡前吩咐了,早上要喝碗熱茶暖暖身子,我得在茶房裏守著,可不能離開。姑娘莫不如找找別人?”

翠果遲疑:“可是這采露珠要趁早,若是晚了,露珠豈不是都被太陽曬幹了?別人都沒醒,就勞動您跟我去一趟吧。”

嬤嬤使勁兒想著可以用來回絕的理由,終於想到了一個:“姑娘可真會拿老婆子開玩笑。福晉當初立的規矩,是為了管束奴才這些下人……翠果姑娘又不同……”

見翠果笑盈盈地,就是不回話,嬤嬤說道:“不如奴才跟姑娘去一趟門房,將這道理跟守門的人說了,那人若是知趣,定會給姑娘開門的。”

“知趣?嬤嬤這話說的,倒好像我要去做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呢。”

“哎呦,姑娘誤會奴才了,奴才這張嘴,就是不會說話,”嬤嬤朝著嘴拍了幾個巴掌,殷勤地上前接過翠果手裏的燈籠:“奴才這就去與門房說項。姑娘辦的是正經事,又如此著急,門房自然該靈活些。”

翠果出了錦瑟居,一路往花園走。她一邊走,一邊往南邊的半空看去。

在貝勒府的大門外,向南不出十丈遠的地方,建有兩座鼓樓,每晚都會有侍衛在鼓樓上守夜。

從鼓樓的二層往下看,雖不能看清貝勒府的全貌,但在天還未亮的現在,燈籠的火光定然是格外地顯眼。

翠果仿佛感覺到了,鼓樓上侍衛投註到她身上的視線。

她來到花園的湖邊,找到停在湖邊的小舟,蹲下身子擺弄纜繩。動作間,仿若不經意一般,將放在身邊的紙燈籠踢到了湖裏。

火光熄滅。

翠果起身,向聽風閣走去。

聽風閣的大門緊鎖,旁邊的小門房卻沒上鎖,裏面也沒有人。

翠果進了門房,沒有急著找燈籠,而是透過門,向鼓樓看去。

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。

她擡腳出門,繞到屋後。

借著聽風閣樓體的遮擋,翠果掏出懷中的火折子,吹亮之後,四處搜尋起來。

遠處地面有一個很明顯的黃圈,黃圈中心是一個鼓鼓囊囊的大口袋,袋口用繩子緊緊地捆住。

翠果走過去,用腳踹了袋子幾下,確定裏面沒有嗡嗡聲,這才蹲下身。

她將火折子靠近袋子,仔細查看袋口上的繩子。

將繩子捆綁的方法記好,翠果將火折子立到一邊的地上,開始動手解繩子。

繩子解開後,她身體後仰,握緊袋口朝向對面,然後輕輕打開。

沒有馬蜂飛出。

翠果將袋口湊近火折子,看了半晌後,她撿起身邊的一根細樹枝,折成兩段充作筷子,夾住了一只馬蜂的翅膀。

她將馬蜂舉到眼前,仔細觀察馬蜂的尾針,確定尾針完好無損,笑了笑,將馬蜂裝到了荷包裏。

一連夾了五只才停下。

翠果將繩子按原樣捆好,拿起火折子,小心翼翼地走出黃圈,沿著原路返回。在轉到門房正臉之前,她熄滅了火折子,抹黑進了門房,重新燃起火折子,點亮了門房裏面放置的一盞氣死風燈,提著出了門。

一路來到湖邊,上船,劃船到湖心。翠果將臨時當做筷子的樹枝扔到湖裏,開始專心致志地采集起露珠來。

拎著裝滿了蓮上露珠的小水罐,翠果滿身潮氣地回到了錦瑟居。下人們已經開始上值,院子裏人來人往,卻沒什麽聲音。

翠果將水罐交給甜果,也不管她會不會用這個向李氏獻媚,再搶了自己的功勞,自回後罩房換衣服。

香果也趕著去伺候李庶福晉了,屋裏沒人。

翠果輕輕插上門,將荷包裏面的馬蜂倒在了桌子上。

她用手指輕輕觸碰了其中一只的尾針,然後佯做疼痛的樣子猛地收回了手。仿佛是覺得這動作很有趣,翠果“嗤嗤”地笑了起來。

笑聲如銀鈴一般清脆動人。

翠果止住笑,想了想,將馬蜂分作兩堆,一堆兩只,一堆三只,分別放到了兩個荷包裏。然後將荷包鎖到了自己的儲物櫃中。

換了套幹爽的衣服,翠果與往日無異地回前院去當差。

及至中午,翠果伺候李氏午睡時,東跨院的王以誠突然來傳話,說是四阿哥念弘昀這些日子學業辛苦,特允他今日下午可以回錦瑟居,與李氏一同用晚膳。

翠果在旁邊聽到,控制住興奮地有些發抖的雙手,主動向李氏提出去一趟膳房,給二阿哥點些他愛吃的菜。

及至晚膳前,弘昀回到了錦瑟居,母子二人在堂屋用膳。

李氏既已決定讓弘昀受到較以往更為嚴格的管教,便不會輕易動搖決心。因此席間,盡管弘昀每每暗示自己晚上想留在錦瑟居過夜,李氏也全當沒聽懂,只一味讓侍膳的下人給他夾菜。

弘昀有些氣餒,轉了轉眼珠,讓侍膳的下人給他盛了碗湯。他接過碗的時候,佯裝沒拿住,將湯灑在了衣服上。

李氏慌張地用帕子,去吸那臟汙處殘留的熱湯水:“弘昀,燙沒燙到?”

弘昀點頭:“額娘,我的腿好痛啊,好像燙壞了。”

李氏連忙命人去請大夫。

劉大夫很快到來。他用剪刀剪開弘昀的褲子,查看了一下被燙的部位,發現只有一丁點兒紅痕,說道:“庶福晉放心,阿哥傷得不重,塗些清熱的蘆薈膏就好了。”

李氏也看到了傷處,瞬間知曉了兒子的想法。

她做嚴肅狀,說道:“帶二阿哥去東廂換衣服。動作快些,等換完了,送阿哥回東跨院。”

翠果說道:“奴才下午將東廂的箱籠收拾了一下,保母恐怕找不到二阿哥的衣服放在哪裏了,奴才跟著一起去吧。”

李氏點點頭。

弘昀垂頭喪氣地去了東廂。翠果跟在後面,一進屋,她就帶著幾個保母往放箱籠的地方走。

另一邊,弘昀單獨留下了賈保母。

確定其餘人都在專心找衣服,他對賈保母說:“嬤嬤,你一會兒將其他人都支出去,我要摔一跤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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